许一个愿望

我的神明,你永远是神明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异坤|黄泉路上

预警:
虐,前面欢脱后面虐,欢脱的本质都是虐





孟婆非得是女的吗?
新晋孟婆蔡徐坤实力作答。
“当然不!”


他自认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鬼魂,跟着黑白无常过了鬼门关,走了阴间大道,也不知道那阎王爷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还是那天眼睛忽然有问题,在阎罗殿指着蔡徐坤说:“你,有没有做鬼差的兴趣?”


蔡徐坤一脸懵逼:“啥?”


然后蔡徐坤就被带下去了,一堆书扔到他面前,牛头马面脸奇长:“看书,学习,考试。”


有没有道理了还?蔡徐坤憋屈地翻开面前的书,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应该是才刚死没多久,但是他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死前发生过什么了。他感到有点挫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算什么合格的鬼啊,还学习考试呢,这届阎王爷真是不行。


(阎王:???)


被牛头马面一直监视着,蔡徐坤也没有办法,鬼又不用睡觉,也不用吃饭喝水,只能一直看书学习,直到他看得都快吐了以为自己真的要在书本里重生了牛头马面才把他从座位上提溜起来:“走,考试去。”


“哎?哎哎哎?等一下两位大哥我知道考试很重要但是能不能先让我休息一下?……”


看来是没有。蔡徐坤生无可恋地走进考场,找到座位,看着卷子,开始答题。脑子里全是浆糊,几乎是凭着本能写满了整张纸。


阎王一脸惨不忍睹地看完了蔡徐坤的卷子,叹了口气,说:“成绩太差了,去当孟婆吧。”


“……行。”



其实习惯了就发现孟婆的工作很简单。有小鬼差来把孟婆汤的原料送来,然后等大鬼差把一批批鬼魂领来,给他们舀上一碗汤,看着他们喝下去,他的工作就算完了。


在奈何桥上,是这里的每个鬼魂还留有人间记忆的最后时刻,蔡徐坤也见过不少鬼不愿喝下孟婆汤,有的哭天喊地,有的默默流泪,有的踯躅踌躇,有的抓住他的手说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再看他一眼。


而这个时候蔡徐坤就会和他们说:“可以呀,奈何桥下的这条河叫做忘川,如果你不想忘记前尘,你可以跳下去,有千年的时间不去投胎,你会一次一次看着你牵挂的人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再走入轮回。但是只可你见他,也只能见他,你无法言语,他也无法看见你。”


他当真见过几个痴情子毫不犹豫跳下忘川,但是更多的鬼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接过了孟婆汤,深深叹了一口气,仰头喝下。


蔡徐坤是有一些不解的。


他不知为何不记前尘,或许正是因为不记前尘,才仿佛对这些在奈何桥上的鬼没有什么感觉。他已经死了,而且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孟婆,他在这里见到世间百态,爱恨痴缠的,他甚至隐隐有点不理解。


好奇怪哦。


孟婆也有偶尔很闲的时候,蔡徐坤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干,运气好的时候能遇见黑白无常说上一会话,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瞪着桥下的忘川,无聊的要死。


刚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忘川上有一个摆渡人,是个很奇怪的摆渡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皮肤也看不见,脸上也是黑色的面纱,戴着一顶斗笠,手里一根竹蒿,驾着一叶扁舟,穿梭在忘川的江流上。


他是在摆渡什么啊。蔡徐坤想。


有一次黑白无常正好路过,聊着聊着,蔡徐坤终于想起这个问题,问了一句:“那个摆渡人好神秘哎,你们知道他的什么事吗?”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不知道。我们很少说到关于他的事。”


“那他是干什么的?”


黑无常说:“他会把之前跳进忘川的人但是终于后悔的人捞起来,把他们送到彼岸。”白无常接着说:“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四处看看吧,看看有没有迷路的人,把他们指引到黄泉路上来。”


蔡徐坤抓抓头发:“说来惭愧,那个……黄泉路到底是哪条路?”


黑白无常指向身后:“就是这条通往奈何桥的路。”






说来也怪,自从蔡徐坤注意到那个摆渡人之后,他就越来越感到这个摆渡人不一般。不是之前所感到的奇怪,而是另一种他还不知道该叫什么的感觉。


就像是看见一样东西,天天看见,边有些熟识了的滋味。


蔡徐坤也不知道自己的比喻恰不恰当,他学习的内容里面没有关于这一方面的描述,他甚至感觉不到没有这一方面的体会,也不知道自己生前如何。变成鬼之后似乎……有点奇怪?他想。


对于这一点,有一次罚恶司判官路过的时候宽慰他:“没关系,每个鬼都是这个样子的。”


“真的吗?”蔡徐坤将信将疑。


判官难得的认真回应:“真的,别多想。”


那好吧。蔡徐坤继续在奈何桥上呆着,给鬼魂们孟婆汤,看他们喝下去,记忆重新变成一张白纸,投入轮回。


一次,是一个男鬼魂,和其他的那些鬼魂有点不太一样,不吵不闹,不哭不笑,只安安静静看着他。蔡徐坤不知道他的眼神里有什么意思,有点后背发毛,把手里的孟婆汤递给他,但是他也没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蔡徐坤感到有点尴尬,说:“嗯……都到了这里了,你就别想其他什么事情了,喝了吧。”


那个鬼魂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了啊?”


鬼魂把目光投向忘川,蔡徐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摆渡人撑着竹蒿过来了。


“我曾经跟一个人约好,无论是谁先死亡,都要到奈何桥边等着另外一个人。他先死了,但是他没等我。”


“嗯……”蔡徐坤还是有些不理解,“我觉得……这件事情挺简单的啊……他没等你,你也过桥不就完了?”


“简单?”鬼魂笑了笑,“我与他约定三生,这是我们最后一世,过了桥,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了。但是我还想他,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忘了他……他骗了我,好一个心肠冰冷的人……”


蔡徐坤尴尬在原地。他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地方,没有办法感到同情,也没有办法感到悲哀,只好干巴巴地说:“那你……还是喝了吧……”


那个鬼最后眺望了一下彼岸,一饮而尽。


蔡徐坤看着那个鬼走向轮回的背影,看了很久,才回过头。


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是蔡徐坤莫名记了这个事情很久。久到有另一个鬼被鬼差领来。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鬼问。


蔡徐坤挠挠头:“你说的是哪位?我不一定记得,每天要面对的鬼太多了。”


那个鬼笑了一下说:“算了不用了,我记得他就好。估计他是以为我辜负了他,估计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也在埋怨我恨我。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去了刀山地狱,血池地狱和磔刑地狱,我生前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都是为了我们两个能够相守。他一概不知,我也不想他知,怨我,恨我,再不识我,都是我该得的。”


蔡徐坤想起了他说的是哪个,想安慰他一下,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他……无论怎样,你们都已经三世了……”


“是呀……”鬼还是在笑着,“我也该知足了。”


他同样眺望了一下彼岸,一饮而尽。


这件事情让蔡徐坤有一点难受。第一次的,胸腔的位置有一点点憋闷。他不知道为什么,蹲在桥上呆呆地看着忘川,直到看得两眼干涩,蓄着一汪泪。


他的眼角瞥到一抹黑影,转头去看时,发现是摆渡人乘着扁舟来了。


不知怎么想的,蔡徐坤突然对着摆渡人叫了一声:“嘿!你听得到吗?”


摆渡人划着船走了,蔡徐坤有点失落,这种感觉也来的莫名其妙。他想要再次垂下头,却看见摆渡人把扁舟转了个圈,再次漂回他的面前。


蔡徐坤看着面前的摆渡人,一时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嗯……你不无聊吗?”他仰着头说,“你能看得到吗?这样的工作你做了多久?怎么到这个位置上的?”


没有回答。


算是意料之中,蔡徐坤摸摸鼻子,接着说:“唉……其实我也理解,在阴间工作好像都很无趣,你看那些鬼差,什么牛头马面,什么黑白无常,甚至是判官阎王的工作都是很没意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当上孟婆了,反正都已经当上了,那就做着呗,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本来我就是一个鬼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被阎王拉过来,我其实还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哈哈。我觉得你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哦,黑白无常不清楚你,判官也不说什么,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去问问阎王吧,感觉你这个样子让人很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鬼呢……”


蔡徐坤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说完了还挺不好意思:“那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多了一点,我也是憋得有点久。那……我们下次再见吧,拜拜!”


摆渡人没动,蔡徐坤直起身子,冲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见。


摆渡人还是没动,直到过了好久,他才慢慢撑着竹蒿,划远了。






在阴间的时间太长了,蔡徐坤有点闹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只晓得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几百年是肯定有的。


又过了很久,一个鬼差跑过来跟他说:“孟婆大人,我们阴间要开始在职人员的考试了。”


蔡徐坤说哦哦好。


转身就撅嘴:搞什么哦?都过了这么久才考试?当初学的东西早忘了,那个时候就考的很差,现在再考试还不得被撸下去?这届阎王是真的不行。


远远的看见摆渡人撑着船过来了,蔡徐坤就想:那摆渡人要不要考试呢?


考完试他就去找阎王,正好撞见阎王在批卷子。蔡徐坤很高兴:“哎!阎王!”


阎王抬起头来看见是他:“怎么了?我很忙。”


“问你个事。”蔡徐坤说,“那个摆渡人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他好神秘哦。”


阎王的表情有点奇怪:“你管他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还不行?忘川就在我的桥下面,每天都见上一两面的,我问问还奇怪?”


阎王马上把表情放松下来:“也不是,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向我问其他鬼的事。这个摆渡人吧……其实是个挺特殊的,也算在职人员,也不算在职人员,就这么点事,说奇怪也没那么奇怪。”


蔡徐坤似懂非懂:“那他为什么穿成那个样?我上次和他说话了,他是听不见吗?”


这次阎王沉默了一会,才说:“嗯……这个事情解释起来有点难,他就是需要穿成那个样,也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他的确是什么也听不见,也不怕告诉你,准确的说,他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了话。”


“啊。”蔡徐坤咂咂嘴,“那他好可怜啊……”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阎王说。


后面还有一句话,蔡徐坤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阎王说。


蔡徐坤说哦,挠挠头,走出了阎罗殿。他一路都在想着摆渡人的事,快到奈何桥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摆渡人的船就停在桥的旁边。


那个全身都被黑色笼罩的男人正在一寸一寸地抚摸奈何桥。


蔡徐坤浑身都炸起了鸡皮疙瘩,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就像是有人把一袋子的沙粒倒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全身僵直,寒毛一根一根立起来又一根一根软下去,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


怎么回事……?蔡徐坤想不出别的什么了。我是怎么了……?






蔡徐坤不自觉地开始把更多的视线和注意放到了那个摆渡人身上。


自从那次以后,每当蔡徐坤把目光投到摆渡人身上时,他的脑子总会很疼。但是不只是疼,蔡徐坤隐隐约约猜到这种疼痛的背后应该是有其他的什么。


“喂。”蔡徐坤朝着正在划船的摆渡人喊了一声,喊完才意识到他听不见,但是神奇的是摆渡人居然真的在他面前停下了。


“……你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啊。”他嘟哝了一句,“我越来越感觉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了,真的。你的神秘让我越来越在意,你的身影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居然想一点一点地靠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蔡徐坤大笑了几声:“开个玩笑,不过你真的让我感觉很不一般,我也越来越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太神秘了。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我真的知道了你背后的秘密,那我的生活肯定会翻天覆地。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连阎王都不怎么评论你,我也不知道你在阴间工作多久了……这么想的话你是不是隐藏在这里的一个神秘人物,手里拿着什么命脉之类的啊,正好你穿的又是一身黑色,谁也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哈哈哈哈我想什么呢……哎……哎哎哎你怎么走了?”


不知怎么回事,摆渡人突然把蒿一撑,绕了一圈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再次停在蔡徐坤面前,把人看得一头雾水。


摆渡人把竹蒿伸到蔡徐坤面前,他有点不是很明白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握住这根竹篙吗?蔡徐坤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摆渡人的竹蒿。


就像是蜻蜓的一点水,花瓣上水珠的滴落,风吹过面颊,夜里昙花的绽放,阳光拨开乌云,一片落叶的归根,蔡徐坤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握住了他,没有风也没有雨,有的,是寂寥和哀伤。


隔着一层面纱,蔡徐坤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摆渡人温柔的面孔,带着一丝熟悉。


他混沌地松开手,望着摆渡人慢慢远去。


他想。我是不是……可以知道点什么了……?


或许是阴间的时间过得很快,那一次之后,蔡徐坤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思索。不知怎的,他总是想自己生前会是什么样子。当了这么久的孟婆,也难为他还记得自己是从一个鬼魂成为了鬼差。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关于生前的记忆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雾,再去想脑袋便钝钝的痛,像是未开刃的刀在磨。


又是很久,他偶然间看见了阴律司判官:“崔大人!”


判官停下脚步:“怎么了?”


“那个……”蔡徐坤有点不好意思,“听说您手里拿着生死簿,我想问一下……能不能看看我生前是什么样子?我是怎么死的?”


判官想了想,说:“可以,但是生死簿上没有你生前如何,只有你何年何月何日死于何因。”


蔡徐坤说:“那也行。”


判官便把生死簿摊开给他看,蔡徐坤把头凑过去,看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生辰八月二日,阳寿七十九周岁,八月一日死于过敏引发的心脏病。


“……谢谢您。”蔡徐坤说。


判官走远之后,他蹲在桥上想。过敏?我生前过敏?这么严重?死都是过敏死的。还差一天就满八十周岁了……我现在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吧,或许再小一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呢?这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想让我的灵魂保持这个样子呢?


蔡徐坤想不起来。


他和摆渡人说话的频率变得高了起来,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要是,假如,摆渡人能说话,那他现在会说什么呢?


下意识的,蔡徐坤觉得摆渡人的嗓音应该是很温柔的低音,听起来让人心痒痒,又让人很舒服。他又想,摆渡人的面容应该也是很英俊的。是那种剑眉星目的帅气,远远看时生人勿近,等他把目光落在你身上时却又觉得这是个温柔陷阱。


好像看一眼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哦。
蔡徐坤想。


奈何桥边就是望乡台和三生石,但是蔡徐坤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一看,心里也是充满了好奇的。这会被领过来的鬼魂比较少,他想了一会,悄悄溜了。


他先是上了望乡台看了一圈,大概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鬼差的缘故,在望乡台上他没有看见自己在人间时候的任何东西,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亭子。


蔡徐坤走到三生石旁边。这块石头的确是很大,上面刻着无数乞求缘分的人的姓名,一对又一对。蔡徐坤辨认了一会,只认出来了几个人名,便没了兴趣,走了远一点看着整个石头。


真的有那种至死不渝刻骨铭心无论如何也要相守的爱情故事吗?蔡徐坤想。


……或许有吧。


他看了一圈,想要离开,但是总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于是他转过身,仔仔细细绕着三生石走了几圈。但是是什么呢?蔡徐坤很困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在回去的时候,模模糊糊地想。


我落下的,不会是什么爱情吧……


……哈哈哈哈。







然而蔡徐坤猛然顿住了脚,回头看向三生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有点恐惧的想法。


我好像……真的没有……情……?






蔡徐坤拔腿就跑,跑回奈何桥上,蹲下来抱住自己,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


不是好像……应该是真的……蔡徐坤哆哆嗦嗦地想。我没有情……不是因为我不记得我生前的经历,而是我真的没有……或许正是因为我没有情,所以我才不记得前尘……所以我才来当鬼差……来当孟婆……


有划水的声音传来,蔡徐坤抬头看到摆渡人停在他面前。


“……”蔡徐坤看着他,“摆渡人……我现在很害怕,特别的害怕,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以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就这么下去就好了……但是我现在想到了一些东西,让我很害怕它是真的……虽然我一直在告诉自己真的是我想多了怎么可能事情的真相一下子就能被我想到呢……但是就是隐隐觉得,觉得这个就是所有的根源……就是所有的原因……”


蔡徐坤把头埋进胳膊里,声音有点呜咽:“我究竟在想什么呀……”


他在忍着不想这么容易就哭出来,在阴间这么久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但是现在他却委屈得想要扑到某个人的怀里狠狠地哭上一顿,那个人还会轻轻抚摸他的发顶,温柔地叫他不要再难过了,一切都有他在……


是谁啊……是谁让他这么想念……却不出现?


仿佛梦中一般,有人温热的手掌带着爱意摸着他的头发。


蔡徐坤浑身一震,抬头去看。


面前空无一人。


阴律司判官经过,蔡徐坤怔怔地说:“崔大人,我来阴间多久了?”


判官说:“正好一万年。”






一万年了吗?……






阎王坐在大殿上,四位判官站在他的身后,王子异静静跪着,听到问他:“王子异,你可知罪?”


王子异笑笑:“我何罪之有?”


阎王说:“你因一己私欲,牵连无辜,强行将另一个人与你的名字刻入三生石,害他再无情丝。人命自有注定,你强行改命,可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我爱他,他也爱我。他并非无情,与我在一起时,他爱我。”王子异说,眼眸低垂,满是爱意,“我与他深感有缘,相约三世情意,有何不可?哪怕受天谴之罚,有何不可?”


“你可是藐视天规地责?”


“天地立我心,以爱为大。”


“如今这份田地,你可后悔?”


“缘何后悔?”王子异说,“我一不愧天,二不悔地,三不枉为人,坦坦荡荡,又哪里来的后悔一说?”


“他的三生被你占据,你可否感到一丝不忍?”


“我的三生同样被他占据,无法离开。”


“你心思深重,他懵懂无知,你将他绑架入你的爱情,可否考虑过他是否愿意?”


“我们相爱并无胁迫,何来绑架一词?他吸引我,我吸引他,如此的相爱难道不是世间常事?为何到我这里便是罪?”


“因你明知天命,强改天命。”阎王说。


“你可曾想过他再不记你,再不识你,再不爱你?可曾想过?”


王子异顿了一会,说:“只要……我爱他便可。”


阎王也顿了一会,叹息到:“罚。”


“我哪里不晓得他是无辜之人……”王子异似叹非叹,“但是爱便爱了,又要回避什么呢……他曾问我世间,是否真的会有人的一生只为爱而活,我说有……我便是只为爱而活……我只认一事无成,只在爱他这件事上有过巅峰……”


阎王与四位判官对视,良久默默。


“……判王子异忘川渡江,不得以面示人,不得以肤触人。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言。你心爱之人将会在奈何桥任差,而他心无情丝,不记前尘,你再无与他相认的可能。”


“……判罚一万年。”







一万年到了。王子异从阎罗殿里出来,走上了黄泉路。


路边是彼岸花,鲜红得仿佛人血。王子异回想起了人间种种,回想起了他与蔡徐坤的爱。一万年了,记忆依旧清晰得仿佛昨日。他与他相识相知相爱,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亲密,拥抱过亲吻过欢爱过。他记得蔡徐坤的发丝划过他的脸时的触感,记得两个人一同围过的围巾的温度,记得冬夜里他指尖的微冷,记得他颊边小痣的位置。


黄泉路的旁边是孤魂野鬼在哭嚎,王子异听着,想:若不是因为情,他本来也是无来无归的……


他有多爱蔡徐坤呀……他想到他承诺过的誓言,他说上天入地,我许你不离不弃;黄土白骨,我与你百岁相依。


他想:我做到了呀……坤坤。


黄泉路,走一路,品一路世间百态,尝一路三千尘土。鬼魂的最后一路,通往来生的必经之路,痛苦的路。


王子异有点想流泪,但是有有什么可流泪的呢?


他想让黄泉路长一些,再长一些,长到走完这条路就像走完了一生。他不想看到黄泉路尽头的奈何桥,不想看到奈何桥上的蔡徐坤。


这才是真正的惩罚吧。他想。


他以为在看到他的时候自己会不顾一切,会歇斯底里,但是事实上,他只是笑了一下,甚至连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递过来一只白瓷碗,碗里装着忘掉一切的孟婆汤。


他听到蔡徐坤小声说:“你怎么哭了呀……”


王子异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最爱的爱人,说:“因为我……”


我爱你。


他接过碗,喝得很慢,一滴不剩。


“我爱你。”





蔡徐坤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阎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他是谁?”蔡徐坤哽咽着问。
阎王想了想。


“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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